一九九九年冬,惠北市。
根据天气预报报道,将会有一股寒潮从西伯利亚袭来,届时气温将会降低五到十度,达到零下三十到四十度之间。
可比这更让人寒冷的是,今年的玉米收购价降到四毛二一斤,比人们预算的四毛七足足少了五分钱,可能听起来很少,但对于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意味着除掉种子化肥一系列开支之后,这个年很难熬。
今天又是大雪纷飞,有些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味道。
刘飞阳坐在门槛上,手里夹着一只劣质旱烟卷,望着门外的鹅毛大雪,在他视角的左侧是一栅栏玉米,得有一万斤左右,如果放到寻常年份,他能说是个丰收年。
玉米上方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好像一层毯子扑在上面。
他狠狠裹了口烟卷,被呛的咳嗽两声。
心想着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兜里只有可怜的几块钱该怎么办。
以往玉米早就出手换成现金,可今年都等着涨价,拖着拖着,并没涨反而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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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是项简单但枯燥的动作,而且不能长时间往下面看,因为敲下来的冰块几乎都一样,视觉上的冲击很容易让人感到恶心。
更是重体力活,大约十分钟左右,刘飞阳胳膊已经麻了大半,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珠,也才在冰上扣出一道不大的口子。
四周白茫茫一片连着漫天飞雪,往远处看只能看出一二百米左右,再远就很模糊。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山上不仅有野鸡,还能看到袍子和野猪,前一段时间还听人说见到过老虎的爪印和狼群的叫声,山不高,根据专业测绘队给出的高度是海拔三百多米,但很大很深,绵延几十公里,所以能见到这些也就不稀奇。
夏天时山上有蘑菇、榛子、木耳和人参之类的。
刘飞阳也曾想过打点野物去卖,把生活水平搞上去,可村子里人如果有想法就自己来山上采,去城里又只有一条路,每天中午一趟车,还是农家四轮子,很难出去。
他抬手把狗皮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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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飞阳看到这一幕,如晴天霹雳,他彻底懵在原地。
因为三虎子只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躺在地上开始抽搐,脚跟在雪地里蹬着,手里攥着钳子要***,眨眼之间地上被染红一片。
“***大爷的,还说我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孩子…”二孩并没觉得事有多大,还神经质的问着,说完话把铁钳***,血流的更多,三虎子口中呜咽一声,再没了动静。
“死了!”这是刘飞阳脑中的第一反应。
“你特么是傻狍子么,动手就动手,拿这东西干啥…”他喘着粗气,大脑中嗡嗡作响。
“我看西游记了,孙悟空打妖怪都是这么打的啊…”二孩还挺有理的回一句。
“呸…”他往三虎子身上吐了口唾沫“看你以后还敢说我,再说我给你来个三刀六洞,让你明白谁才是爹”“嘭…”刘飞阳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呆呆的看着这具“尸体”他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再埋怨二孩也没用,必须得想想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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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瑞雪兆丰年,明年的庄稼会怎么样此时的刘飞阳已经不太在意了,他这个人不能说有大理想,但也绝对不是小市民。
从父母过世的那天开始,他一夜成熟,想法不多却知道保护好脚下的土地,把日子过好过得红火,不能让别人在背后指点自己。
如今二孩一钳子下去,房子没了地也没了,今后的生活是个问题,如果想继续在人世间走一遭,就必须得谋个出路,按照他的想法,至少得活出个人样来。
他身体再次被积雪覆盖。
二孩坐在他旁边仍没止住哭泣,整个人已经萎靡,没有半点精气神,蜷缩成一团。
“呼…”刘飞阳喘了口气。
西北风已经把他嘴唇上仅剩的一点水分吹干,干裂进而出血,脸上也被冻成红紫色。
“咔嚓…”他起身。
最开始落到身上的白雪已经化掉把他衣服冻住,此时上面的薄冰被挤摔。
“大老爷们儿,哭有个卵用,走,回家收拾东西,没房子桥洞也能睡,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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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人们常常说生活目标,我要什么,我将来干什么,我得变成什么样的人,可在当时,两人身上只有二孩的不到一千块钱,想的就是极其相似又非常可悲的问题,我得怎么才能活下去,以后吃什么,住哪…此时天已经黑下来,身后的连绵群山中传来让人惊悚的嚎叫声,像是狼又像是野狗。
雪还没有要停的架势。
放眼看去,身前一个个矮房子中都亮着灯,有些烟筒还在冒烟,明天是过年,今天就已经开始迎接喜悦。
没再进入村子,从旁边的路上离开。
路上有车辙,把厚厚的积雪压的很实,上面很光,快跑几步踩在上面能滑出去几米远,不过此时两人没有玩心,村子距离县城有三十多里路,寻常天气要走上两个小时左右,现在黑灯瞎火再加上大雪纷飞,速度大打折扣,得三个小时左右。
刘飞阳拎着箱子,手已经被冻得红肿,唯有坚定的看着前方,迈着他独有的倔强步子,哭也哭了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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