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喊她。
“时宜?时宜?”
乔时宜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顾晏修正端着药碗坐在床边。
“发烧了怎么不告诉我?”他把药吹凉了才喂到嘴边,就像以前那样耐心。
可他一靠近,乔时宜就忍不住想起客厅里的画面。
她颤抖着眼皮,不想看他。
顾晏修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最后却只是低头瞥了眼手表,站起身。
“时宜,药在床头,水温刚好。月梨免疫力低,宝宝见陌生人就哭,她们两个不能被传染,所以这房间从今天起只进不出,佣人会从小窗送饭。”
不等回应,他转身快步离开,直奔夏月梨母子所在的客房。
门“砰”的关上。
落锁声与议论声一起从门外传进来。
“要我说,夏小姐才像顾太太,先生还亲自监督饮食。”
“嘘......这位,不过是个生育工具,你见过哪家正室住次卧的?”
讥笑声越来越刺耳,乔时宜却笑了。
多可笑啊。
从他珍视的存在,到被锁为需要隔离的污染源。
只因他需要保护他真正在乎的人。
从那天起,乔时宜再没收到过饭,从佣人对话里得知是夏月梨的意思。
她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耳边却充斥着外面的欢笑声。
夏月梨害怕打雷,顾晏修捂住她的耳朵安慰;
他们在商量旅行,是他曾经陪她去过无数遍的地方;
他们甚至开始讨论起教孩子说话,就像他曾经从身后抱着她,轻轻在她颈窝里蹭着:“时宜,你说我们的孩子开口第一句话是爸爸还是妈妈?”
意识模糊时,她又看见那年,他捧着姜茶在菜市场等她的模样。
连续高烧三天,她终于退了烧。
乔时宜以为一切结束了,可没想到夏月梨却不打算放过她。
顾晏修薄唇轻启:“月梨想吃你包的馄饨。”
乔时宜只是看到他冷厉的侧颜,便觉得身子一僵,几乎要窒息。
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会红着眼眶拒绝。
可现在,她只是平静地点头:“好,我去煮。”
顾晏修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她的头发:“还算懂事。”
一句“还算懂事”,仿佛在强调她与夏月梨的云泥之别。
乔时宜垂眸不语。
馄饨包好煮好,天已经黑了。
“哎呀!”
话才说到一半,夏月梨便突然惊叫一声,抬手打翻了那碗馄饨汤。
顾晏修就是在那时推开门,看见夏月梨脸色惨白,还没说话就软倒下去,唇角溢出乌黑的血。
乔时宜望着碗里没动过的馄饨。
还没反应过来,顾晏修已经打横抱起夏月梨冲出门外。
连余光都没分给她半分。
那天,夏月梨被诊断为食物中毒,紧急送往医院手术。
“别怪时宜......”夏月梨咳嗽着蜷进顾晏修怀里,“是我不好,不该说想吃时宜包的馄饨,她是你的妻子,也是孩子的母亲,难免会......”
嘴上这么说,却趁顾晏修转身倒水时,冲她扬起一个得意的笑。
顾晏修立马看向乔时宜,脸色阴沉得可怕:“乔时宜,你在粥里下毒?月梨到现在还在洗胃!”
乔时宜难以置信:“那馄饨我也吃过,怎么会有毒?”
“够了!”他打断她,“你连一个可怜的女人都容不下,现在居然下毒!你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
乔时宜红着眼抬头,声音发抖。
“我恶毒?连你也不信我?当初你为我断了三根肋骨,你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你忘了吗?”
顾晏修愣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旋即,他的眼神再度冰冷如霜。
“一码归一码。如果月梨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用你的命也赔不起。”
夏月梨眼眶泛红,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袖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顾晏修眉头微蹙,抬手替她擦掉眼泪。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带着她熟悉的急切,护着夏月梨的手却始终没松开。
乔时宜垂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她每次晕倒都刚好被你看到,每次受伤都刚好有证据,这么巧的事,你就从来没怀疑过?”
他顿了顿,“月梨不会做那种事。”
小说《唯有潜离与暗别》 6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