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去看那张支票，转身就走。

我的背挺得笔直。

十年牢狱，没能压弯我的脊梁。

他这区区一百万，更不能。

身后传来他和他秘书的嗤笑声，那么刺耳，又那么遥远。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街头，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找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归途。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我替他扛下所有。

我以为，我守护的是亲情，是未来。

十年后，我才发现，我守护的，是一个魔鬼。

我甚至没有回家。

陈峰能变成这样，爸妈呢？

他们是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拿着陈峰用我的牺牲换来的钱，他们心安理得吗？

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我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出狱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我在路边摊花五块钱买了个煎饼，狼吞虎咽地吃着。

滚烫的煎饼，却暖不了我冰冷的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紧接着是路人的惊呼。

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为了躲避一个闯红灯的孩子，失控撞上了路边的花坛。

我下意识地跑了过去。

车头已经变形，冒着白烟。

后座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捂着胸口，脸色痛苦，呼吸急促。

司机也受了伤，额头流着血，挣扎着想去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快！打120！”

我对周围围观的人喊道。

人群中有人拿出手机，却都在拍照录视频，窃窃私语。

“这可是宾利啊，撞一下得多少钱？”

“车里的是谁啊？看起来像个大人物。”

“别过去了，万一被讹上怎么办？”

人性的冷漠，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我顾不了那么多，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对着变形的车窗狠狠砸了下去。

“砰！”

车窗应声而碎。

我伸手进去，从里面打开了车门，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老爷子，您怎么样？”

我小心翼翼地探身进去，想要扶他出来。

老人痛苦地**着，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我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按照他的指示，倒出两粒药，喂他吃了下去。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

“快……离开这里……车要爆……”

司机虚弱地提醒我。

我不敢耽搁，用尽全身力气，将老人从车里拖了出来，又回头把司机也拉了出来。

我们刚离开车子十几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宾利车燃起了熊熊大火。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火光，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我帮着医护人员将老人和司机抬上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在车上，老人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他抓住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小伙子……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默。”

“陈默……”

他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好孩子，等我好了，我一定重重地报答你。”

我摇了摇头：“举手之劳，不用报答。”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条生命在我面前逝去。

这个世界已经对我足够冷漠，我不想也变成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