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我通关这局消消乐。”苏瓷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却像一块冰，
瞬间冻住了车库内所有的焦灼和恳求。秦武和几名护卫队员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错愕、难以置信，甚至夹杂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在这片废土之上，
在财阀领袖陆沉舟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个女人……竟然在玩消消乐？！秦武的拳头猛地攥紧，
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身后的队员更是呼吸粗重，
眼神不善地瞪着那个瘫在血污和废墟里、旁若无人地滑动手机屏幕的女人。
若非陆先生还躺在那里，情况不明，
若非这个女人刚刚展现过匪夷所思的手段（杀了三头裂齿犬，抑制了辐射感染），
他们几乎要忍不住上前将她揪起来。***的光柱还聚焦在苏瓷身上，
将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和漠然的神情照得清清楚楚。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一个只有彩色方块和幼稚音效的世界，外界的一切喧嚣、生死、权势，都与她无关。
这种极致的“摆烂”，在眼下这个场景里，形成了一种荒诞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时间在廉价的游戏音效中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秦武等人的心尖上刮过。
陆沉舟又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更清晰的痛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苏医生！
”秦武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带着最后通牒般的意味。
就在这时——“叮咚！恭喜通关！
”欢快到有些刺耳的游戏通关音效终于从苏瓷的手机扬声器里爆发出来，
屏幕瞬间被一片花里胡哨的庆祝动画填满。苏瓷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随手按灭了屏幕，那点微弱的光源消失，
车库内重新被手电光柱和浓重的阴影分割。她这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皮，
视线越过秦武紧绷的肩膀，落在依旧昏迷、但痛苦之色稍缓的陆沉舟身上。“把他抬走。
”苏瓷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找个干净点的地方。
伤口需要重新清创，防止感染恶化。辐射抑制只是暂时的，需要持续观察。”秦武愣了一下，
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您…您是说……”“我说，抬走。
”苏瓷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眉头微蹙，“留在这里，等死吗？”她撑着身后的汽车残骸，
试图站起来。然而，巨大的疲惫感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让她眼前一黑，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苏医生！”秦武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想扶她。
苏瓷却猛地抬手，格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明显的拒绝。
她靠自己的力量站稳，尽管脸色苍白得吓人，腰背却挺得笔直，
像一根被压弯又顽强弹起的芦苇。“带路。”她只吐出两个字，看也没看秦武伸出的手，
径直朝着车库入口微弱的天光走去。步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
仿佛刚才那个瘫着玩游戏的“咸鱼”只是幻觉。秦武看着自己落空的手，
又看了看苏瓷那挺直却单薄、沾满血污的背影，眼神复杂地闪了闪。他迅速收敛情绪，
对身后的队员低吼：“快！小心点！抬陆先生！跟上苏医生！”……“磐石”基地。
与其说是一个基地，
不如说是一个依托于某个废弃大型地下人防工程、在核爆后仓促建立起来的幸存者据点。
入口处用粗大的钢筋和混凝土块垒砌着简陋的防御工事，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
只留一道狭窄的侧门供人出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味、劣质燃料味、消毒水味和隐隐尿臊味的沉闷气息。
基地内部空间巨大，但光线昏暗，仅靠一些应急灯和自制的简陋油灯提供照明。
巨大的支撑柱分割着空间，
到处都是用塑料布、破木板甚至废弃车辆残骸搭建起来的、如同蜂巢般拥挤的棚户。
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蜷缩在各自的“巢穴”里，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抑的咳嗽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还有低低的、充满绝望的交谈声在巨大的穹顶下嗡嗡回响。
秦武带着苏瓷和抬着陆沉舟的担架，一路穿行在这片绝望的“蜂巢”中。所过之处，
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泛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
带着惊疑、恐惧、好奇，更多的是深深的麻木。
他们认出了担架上那个象征着秩序和资源的男人——陆沉舟！
也认出了那个跟在担架旁、脸上带着可怕疤痕、浑身浴血却神情冷漠的女人。
“是陆先生…他怎么了？”“那个女的…谁？医生？”“天…好多血…陆先生还活着吗？
”窃窃私语如同蚊蚋般在阴影里滋生蔓延。秦武脸色铁青，护卫队员们警惕地环视四周，
手中的武器微微抬起，无形的压力散开，才勉强压制住人群的躁动。
他们最终抵达基地深处一片相对“整洁”的区域。这里的空间明显被刻意清理过，
地面相对干净，角落堆放着一些印着基地标志的物资箱，
甚至还有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和几把椅子。这里显然是基地的管理核心区域。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白大褂、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者早已等在那里，
身边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神情紧张的年轻人。老者看到担架上陆沉舟的情况，
尤其是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皮肤上的辐射斑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秦队长！
陆先生他……”老者（基地唯一的医生，陈老）声音都在发抖。“陈老，情况紧急！
”秦武语速飞快，“这位是苏瓷苏医生，是她救了陆先生！现在需要立刻清创！
准备手术室…不，准备最干净的地方！快！”陈老的目光落在苏瓷身上，
看到她年轻的脸庞和那道狰狞的疤痕时，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但看到秦武那不容置疑的急切神情，以及苏瓷身上浓重的血腥和手术刀留下的痕迹，
他还是立刻点了点头：“跟我来！后面有个临时消毒过的房间！快！
”担架被迅速抬进一个用厚帆布隔出来的、相对独立的小空间。
里面只有一张简易手术台（其实就是一张加固的金属桌子），
一盏用蓄电池供电的、光线惨白的无影灯，
旁边的小推车上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同样显得简陋的医疗器具。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但也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属于地下深处的霉味和陈腐气息。“苏医生，
您看……”秦武看向苏瓷，眼神带着询问和恳求。“把他放上去。留下助手，其他人出去。
”苏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直接开始挽袖子，露出同样沾着血污和泥土的小臂。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干练和不容置疑。秦武立刻挥手，带着护卫队员退了出去，
只留下陈老和他那两个年轻助手。陈老连忙示意助手帮忙，
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陆沉舟转移到冰冷的金属“手术台”上。
苏瓷走到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水槽前，拧开一个手动加压的水龙头。
冰冷刺骨、带着铁锈味的水流哗哗淌下。她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双手和手臂，直到皮肤发红。
然后拿起旁边一瓶浓度极高的***（基地能找到的最好的消***），
毫不吝惜地倒在自己手上和那把随身携带、已经简单擦拭过的手术刀上。
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没有多余的话。清创开始。
在相对明亮稳定的无影灯下，苏瓷的动作更快、更精准、也更冷酷。
她像一台高效而不知疲倦的精密仪器，用镊子夹起浸满酒精的棉球，
毫不留情地擦拭掉之前仓促包扎时留下的血痂和污物，暴露出底下缝合粗糙的伤口。
刀锋再次亮起，精准地切除那些在转移过程中可能被污染的边缘组织，重新修正创面。
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下手稳准狠。陈老在一旁看着，眼睛越瞪越大。
法……那对组织结构的熟悉程度……那稳定到可怕的手……这绝不是普通医生能达到的境界！
他带来的两个年轻助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重新缝合。这一次，
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苏瓷的针线活展现出了真正的顶尖水准。针脚细密均匀，
如同精密的艺术品，最大程度地减少疤痕和感染风险。她专注地盯着创口，眼神锐利如鹰，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手中的针线和需要处理的创伤。汗水顺着她额角的疤痕滑落，
她也只是随意地偏头在肩膀上蹭掉。整个过程中，
陆沉舟的身体因为酒精和切割的**而剧烈颤抖、痉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呜咽。
苏瓷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仿佛那只是一个需要被固定好的、偶尔会震动的物体。终于，
当最后一处伤口被重新完美缝合、覆盖上干净的敷料后，苏瓷放下了手中的器械。她直起腰，
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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