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晚上，我爹终于从茶山回来了。
我把胡明远来找麻烦的事告诉了他。
我爹听完，脸色变得很难看。
「瑶儿，你怎么能这么冲动？钱侍郎不是好惹的...」
「爹，你怎么这么怕他？咱们又没做亏心事。」
我爹叹了口气：「瑶儿，你不懂。在这个世道，有些人就是惹不起的。」
「可是爹，如果我们一直忍让，他们会越来越过分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次来的不是胡明远，而是钱世忠本人。
钱世忠今年四十出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官袍，看起来温文尔雅。
但我知道，越是这种表面斯文的人，内心越是歹毒。
「柳老爷，别来无恙啊。」钱世忠笑眯眯地说。
我爹赶忙行礼：「钱侍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柳老爷客气了。」钱世忠摆摆手，目光扫过我和云瑶，「听说柳老爷家里新来了个账房先生？」
我爹偷偷看了我一眼，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小女任性，自作主张...」
「无妨无妨，」钱世忠笑道，「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只是这位账房先生...」
他的目光在云瑶脸上停留了很久。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云瑶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钱侍郎可能是看错了，」我赶忙说道，「这位柳先生是从外地来的。」
「柳先生？」钱世忠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有意思，很有意思。」
气氛变得极其紧张。
我爹更是紧张得手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云瑶突然开口了：「钱侍郎，民女确实是从外地来的。如果侍郎觉得眼熟，可能是在路上见过。」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得出她在强撑。
钱世忠盯着云瑶看了很久，终于笑了：「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不过这位柳先生的谈吐气质，确实不像普通的账房先生。」
「民女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事，所以学了些规矩。」云瑶回答得很巧妙。
「原来如此。」钱世忠点点头，然后看向我爹，「柳老爷，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钱侍郎请说。」
「听说你们家不愿意继续交例银了？」
我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都是小女不懂事...」
「爹！」我打断他的话，「我们为什么要交例银？」
钱世忠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大**，你年纪轻轻，不懂江湖险恶。这例银不是我要收，而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我们什么？」
「保护你们的生意能平平安安。你想想，城里这么多商户，为什么只有交了例银的才能安稳做生意？」
这话听起来像是善意提醒，实际上是**裸的威胁。
我正要反驳，云瑶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
「钱侍郎说得有道理，」云瑶说道，「不过民女想问一下，这例银的数额是怎么定的？有什么标准吗？」
钱世忠有些意外云瑶会这么问：「自然是按照各家的生意规模来定的。」
「那敢问侍郎，柳家的例银应该是多少？」
钱世忠想了想：「柳家生意做得不错，一个月三千两银子应该不多。」
我差点跳起来。
三千两！以前王掌柜说的是一千两，现在直接涨到三千两！
「三千两？」我爹也被吓了一跳，「钱侍郎，这...这也太多了...」
「柳老爷，这个数字其实不多。你想想，你家光是那个绸缎铺子一个月就能赚两千多两，全部加起来，一个月赚个万把两银子不成问题。三千两只是三分之一，已经很优惠了。」
我终于明白了。
钱世忠对我们家的生意状况了如指掌，他这是要狠狠宰我们一刀。
「如果我们不交呢？」我直视着钱世忠的眼睛。
钱世忠笑得更阴森了：「大**，我劝你不要有这种想法。你看看城里那些不听话的商户，哪个有好下场的？」
「比如说？」
「比如说三年前的德顺商行，老板不愿意交例银，结果店铺被一把火烧了。还有两年前的福来茶庄，老板想要举报，结果第二天就暴毙在家中。」
我听得浑身发冷。
这哪里是收保护费，分明就是明抢。
「当然，」钱世忠话锋一转，「这些都是意外。我相信柳老爷是明智的人，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爹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钱侍郎，三千两确实太多了，能不能...」
「不能。」钱世忠断然拒绝，「这个价格已经是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了。别人家这个规模，至少要五千两。」
我看着我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中怒火中烧。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钱侍郎，」我开口说道，「三千两确实不少，能不能给我们几天时间筹钱？」
钱世忠满意地笑了：「大**果然懂事。我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后我来收钱。」
「如果七天内我们筹不够呢？」
钱世忠的笑容变得阴冷：「那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了。」
说完，他起身告辞。
「对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看向云瑶，「这位柳先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如果想起来了，我会再来拜访的。」
钱世忠走后，我爹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爹，你怎么这么害怕他？」
「瑶儿，你不知道钱世忠的手段。他说德顺商行被烧是意外，福来茶庄老板暴毙是意外，可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爹越说越害怕：「三千两银子，咱们家虽然拿得出来，但这只是开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样下去，咱们家迟早要被他榨干。」
我看向云瑶，她的脸色也很难看。
「云瑶，你怎么看？」
云瑶沉思了一会儿：「**，钱世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要钱。」
「什么意思？」
「他对我的身份起疑了。如果他真的想起我是谁，咱们就都完了。」
我心中一沉。
如果钱世忠认出云瑶就是柳云瑶，那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我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瑶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要么我现在就离开，不连累你们。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我们先下手为强。」
我爹听了直摆手：「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
「爹，你就不想反抗一下吗？」我看着我爹，「难道你想一辈子被钱世忠压榨？」
我爹苦笑：「瑶儿，不是我不想反抗，而是咱们斗不过他们。钱世忠背后还有董相撑腰，咱们一个商户算什么？」
「那如果我们能找到钱世忠的把柄呢？」云瑶突然说道。
「什么把柄？」
「比如说，他收保护费的证据，他陷害我父亲的证据，还有他和董相勾结的证据。」
我爹摇摇头：「这些证据哪里这么好找？而且就算找到了，你敢去告发吗？」
「为什么不敢？」我站起身，「爹，如果我们真的能找到证据，你愿意支持我们吗？」
我爹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犹豫了很久。
最后，他点了点头：「瑶儿，如果你们真的有办法，我...我支持你们。」
云瑶笑了，那是我见过她最灿烂的笑容。
「谢谢伯父！有您的支持，我们就有希望了！」
「可是，」我爹又担心起来，「我们要怎么找证据？钱世忠那么狡猾...」
「伯父，您放心。我对钱世忠很了解，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云瑶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而且，我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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