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暴雨初歇，山道如被撕裂的兽腹，泥浆裹着碎石横流。
顾长夜踏在湿滑的青苔上，每一步都像踩进深渊的回响。
他低着头，破旧的蓑衣滴着水，背影佝偻得像个真傻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早已烧成了炭火。
岩洞中老瘸子的话还在耳边盘旋——母亲非病死，而是被顾临川逼至咳血而亡；姑姑难产，稳婆下药，一尸两命；而他自己，从襁褓起就被喂了“九幽寒髓散”，毒蚀神志，让人信他痴傻天成。
这不是命运的捉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除。
回到破庙时，天色已昏。
断梁塌瓦间，几缕残烟飘散，那是昨夜烧衣裳留下的灰烬。
他蹲在角落，闭目凝神，意念沉入识海。
神级扮演系统界面浮现，幽蓝光幕如星河铺展。
一道猩红警告骤然炸开：
检测到宿主体内存在长期慢性毒素——“九幽寒髓散”
毒性等级：甲等
影响：持续侵蚀神志中枢，抑制智力发育与武脉觉醒
根源追溯：十二年前，婴孩期投毒
画面一闪，记忆碎片强行涌入——
一间昏暗奶室，烛火摇曳。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抖着手，将一滴幽蓝色液体滴入奶瓶。
她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少爷……糊涂一世，好过聪明送命。”
紧接着，是母亲抱着婴儿哭泣的画面，窗外闪电劈落，映出一道阴冷的身影站在檐下——顾临川。
顾长夜猛地睁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在泥地上，无声无息。
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压下那一声几乎要冲出口的怒吼。
现在还不是撕下面具的时候。
他若暴起杀人，不过是个疯子临死反扑，无人会信。
可若他藏得住，活得久，那这满门血债，终有一日要用滚烫的血来偿！
次日清晨，晨雾未散，小镇还沉浸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
顾长夜换上最破烂的一身粗布衣，脸上抹了泥灰，嘴角故意淌下一缕涎水，眼神涣散呆滞，脚步踉跄地朝镇中心走去。
济世药铺，是这方圆十里唯一的医馆。
孙掌柜五十来岁，半生钻研医术却天赋平平，靠祖传方子勉强维持生计，平日最敬重真正懂医之人。
门帘刚掀开，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
“疯子！又来了！”伙计惊叫。
只见顾长夜一头扎进药柜，伸手就抓了一把当归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嚼得满嘴药渣，还咧嘴傻笑，口水直流。
“哎哟我的祖宗！”孙掌柜跳起来，“当归性温补气，你空腹吞这么多，伤胃损脾！快吐出来！”
顾长夜不理，突然转身，手指直直戳向墙上贴着的一张处方，声音含糊却字字清晰：“黄芪配附子……阳盛反补，咳血三日必亡！”
孙掌柜一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昨***给村东李寡妇开的方子，治虚劳体弱。
当时觉得辨证没错，剂量稳妥，怎料今日家人来报，说病人夜里就开始咯血，如今奄奄一息。
他心头猛地一震，蹲下身，盯着顾长夜浑浊的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顾长夜翻了个白眼，拍脑袋哼哼唧唧，忽然又撞墙两下，嘴里嘟囔着“神仙教我”，然后指着另一张方子，语速陡然加快：“麻黄八钱？杀人！五钱退邪，八钱焚肺！加甘草三分，制其烈性，否则午时服药，未时断魂！”
孙掌柜脸色刷地惨白。
那是他祖父手抄的《秘验录》里的方子，从未外传，连亲儿子都没看过！
此人一个流放的痴儿，竟能一眼看出药理凶险？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他慌忙起身，亲自搬来小凳，又端茶递点心，语气恭敬得不像话：“少爷……您若真懂医，不如留下帮忙？粗茶淡饭，管吃管住。”
顾长夜不答，只嘿嘿傻笑，趴在地上玩蚂蚁。
孙掌柜也不恼，心中已有决断：此人要么是天降奇才，要么是鬼神附体，无论如何，不能放走。
日头西斜，药铺打烊。
孙掌柜有事外出，嘱咐伙计锁门。
唯有顾长夜被留了下来——说是整理药材，实则是怕他跑了。
昏黄油灯下，他蹲在药柜前，动作迟缓，仿佛正在笨拙分类。
可一双眼睛，却如鹰隼般扫过每一本蒙尘的医书。
《百草集注》、《脉经辑要》、《南荒药志》……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本封面斑驳、边角焦黑的《南荒药志》上。
书脊裂开一道细缝，像是曾被人刻意藏匿。
他不动声色地将书抽了出来，指尖轻轻拂过封皮。
就在这一刻，系统提示悄然响起：
新任务触发：查明“九幽寒髓散”解法
奖励：解锁首张扮演卡——“杏林圣手·张仲景（简化版）”
当前声望值：10/50
顾长夜垂眸，掩住眼中精光。
他指尖仍压在《南荒药志》泛黄残破的书页上，目光死死锁住那一行蝇头小楷：“九幽寒髓散者，唯赤阳藤可解，生于阴煞之地背阳处，七年一开花，花开如焰。”字迹斑驳，却如惊雷贯耳，在他识海炸开万丈光芒。
找到了！
十二年混沌神志、三千里流放苦寒、母亲咳血而亡的惨状、姑姑难产时撕心裂肺的哀嚎……所有冤屈，终于在此刻寻到一线破局之机！
赤阳藤！
生于阴煞之地——后山禁地常年雾气不散，野兽避之不及，村中老人说那是“鬼门关”，谁进去谁死。
可如今看来，那不是厉鬼盘踞，而是天地奇毒与奇药共生的绝地！
他心头滚烫，几乎要按捺不住起身直奔后山。
但理智如冰水浇头，瞬间让他冷静下来。
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
他尚未掌握足够力量，贸然闯入，只会落得失踪或暴毙的结局。
更何况……这毒是谁下的？
为何要让他痴傻一生？
若非系统觉醒，他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曾是清醒之人！
念头未落，门外脚步窸窣，轻得像猫踩枯叶。
门轴“吱呀”一声推开，柳婆子端着一碗馊饭颤巍巍走了进来。
她满头白发凌乱，眼窝深陷，手抖得连碗都端不稳。
“少……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她声音干涩发虚，眼神慌乱地扫过摊开的医书，尤其是那本《南荒药志》，瞳孔骤然一缩。
顾长夜立刻低头，脸上肌肉松弛，嘴角再度淌下涎水，扑上去抢饭就吃，嘴里含糊嘟囔：“饿……吃……神仙给饭……”
动作笨拙，神态癫狂，活脱一个流放多年的痴儿。
可就在她转身欲退之际，一抹极淡的幽蓝色痕迹从她袖口滑出——藏在褶皱里，像是洗了无数次仍残留的药渍。
与系统记忆中，那滴落入奶瓶的“九幽寒髓散”颜色，分毫不差！
顾长夜喉结微动，心中杀意如潮翻涌，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下。
不是她一人能做主。
她是乳娘，曾受母亲厚待，甚至可能真心疼过自己。
可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助纣为虐，用“为你好”的名义，亲手将他推入深渊。
“糊涂一世，好过聪明送命？”他在心里冷笑，“你们怕我聪明，怕我觉醒，怕我揭穿那些肮脏事……可你们忘了，真正的疯子，从来不是痴傻之人，而是披着慈爱外衣的刽子手。”
他咀嚼着馊饭，味同嚼蜡，脑海中却已开始推演下一步棋。
必须进后山。
必须取得赤阳藤。
但这不能是他主动去，而要让别人觉得，是“命运指引”。
深夜，破庙依旧冷寂如坟。
他盘膝坐在草堆上，闭目凝神，识海中系统界面再度浮现：
新任务更新：采集赤阳藤（0/1）
任务难度：丙级
奖励：解锁基础炼体模块，永久提升体质抗毒性，增强经脉韧性
提示：禁地有异，慎入
与此同时，一串金色文字跳动：
声望值+15（触发“识破古方危机”，孙掌柜暗中传扬“痴儿通医”）
扮演经验值+20（完成高难度伪装+知识碾压）
当前声望值：25/50
距离解锁第一张扮演卡，只剩25点。
顾长夜睁开眼，眸光如刀。
他抬眸望向窗外——
一道黑影悄然掠过屋顶，脚步轻如落叶，却未能逃过他穿越者敏锐的听觉。
陈疤脸……走了？
呵，好快的动作。
怕是已经快马加鞭，把“流放傻子懂医术”的消息送进了匪寨。
也好。
乱局之中，才最宜藏锋、借势、反杀。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自语，仿佛对这无边黑夜宣战：
“你们让我当一辈子废物，说是保全性命……那今日起，我就让你们看看——清醒的顾长夜，到底有多可怕。”
风穿破庙，吹灭残烛。
黑暗中，他的双眼却亮得惊人。
第三日清晨，药铺开门前，顾长夜蹲在门口石阶上，啃着半块冷馍，突然抬头，望着后山浓雾弥漫的山巅，喃喃一句：
“后山……有红花……能治病……”
小说《被家族流放觉醒神级扮演》 第4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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