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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歌闭了闭眼,终究起身。
“我去就是了。”
深夜的校场寒风猎猎。
沈长歌扎定马步,痛苦得冷汗直冒,眼神却仿若麻木。
她记起陆战夜曾温柔抚上她的小腹,说往后要与她生一男一女。
儿子练枪骑马,父子二人一起保护她。
女儿呵护娇养,弥补她自小成为孤儿辗转市井的过往。
可如今只因一个女将军,一切都成了空……
第二日天未亮,沈长歌带着桃夭捧起那滩早已干涸的血肉,去立坟安葬。
正待念经超度,墓碑却忽然被人泼来一盆恶臭不堪的马粪!
转头只见林辞雪拍拍手上的灰尘,抱臂叱责:
“你这是在做什么?军中怎能信奉怪力乱神?简直扰乱军心。”
沈长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脚踹倒孩子的坟墓,浑身颤抖。
却听她继续吩咐:“来人,尽快把这片荒地填平了,当本将军的***场。”
沈长歌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般,气不可愕一掌扇去:“……这里是我沈家的坟地!”
埋着整整七十九条冤魂!
然而不等她的手碰到林辞雪半分,便被一股力道狠狠推开。
陆战夜护住林辞雪,面若寒霜:
“长歌,沈家本就是叛国奸佞才落得满门抄斩,这坟地推了也罢,给辞雪建个***场,就当你沈家赎罪了。”
沈长歌脸色刹时惨白。
良久,她才张开双臂挡在坟地前,颤声决绝:
“陆战夜,你若真要推了这地,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男人眉峰紧蹙。
林辞雪却等不及般,上马直直朝她冲去,“驾!”
沈长歌被马蹄重重踏过,昏死之际,仿佛看到陆战夜慌张朝她冲过来。
醒来后,唯有桃夭守在身边。
她悲凄含泪:“将军正陪着林副将在新马场同骑……”
沈长歌听着远处隐隐的嬉闹声,终是掀起一抹惨淡决绝的笑。
“爹,娘,兄长……是长歌对不起你们。”
十六年前,沈家为保护流落民间的皇子,被安上通敌之罪满门冤死,独留她一个***被卖入青楼。
如今新帝登基,重审冤案。
“桃夭,找出当年我沈家拼死庇护新帝的信物,送入宫中。”
“待沈家冤案平反,我便与负心之人……一刀两断!”
第二日,桃夭便着人送信物入宫。
回来时却为难道,“夫人,那公公倒是信得过,但如今宫防森严,求他帮忙送个信至少得一百两。”
沈长歌强撑着起身,沉默了。
如今全府上下开支都严格以军中粮饷为标准,连多支半文钱,都得经过那位林将军的批准。
而她三日前为那断腿的幼婢申请的伤药费,到现在还不曾批。
安静片刻,沈长歌终是轻轻抬手,抽出了发间的东珠簪。
桃夭讶异不忍:“夫人,这可是您和将军的定情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