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日爆发的第三年，为了一罐午餐肉，我的丈夫和亲生儿子，合力将我推向了丧尸群。
我被撕碎的最后一刻，看到他们父子俩，狼吞虎咽。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末日爆发的前一天。
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觉得家里很奇怪。丈夫顾城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狂喜，
他冲过来想抱我，我却下意识一脚踹在他心口。儿子顾阳哭着跪在我面前，
说再也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我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只要他们靠近我三米之内，
我就会控制不住地干呕，浑身发冷。他们碰我一下，我就会当场休克。医生说，
我可能患上了罕见的“亲密关系过敏症”。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我的身体，在替我记着仇。
他们以为重生是救赎的开始。却不知道，这才是他们无尽地狱的开场。1我从沙发上惊醒。
头很痛，胃里翻江倒海。一个男人冲到我面前，脸上是狂喜和混杂着恐惧的复杂神情。
「晚晚，你醒了！」他伸出手，想来抱我。是我的丈夫，顾城。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但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反应更快。在他触碰到我的前一秒，我抬起腿，
用尽全力一脚踹在他的心口。「砰」的一声闷响。顾城被我踹得连退几步，撞在茶几上，
发出一声痛呼。他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我。「晚晚，对不起，
对不起……」一个少年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这一幕，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妈！
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儿子，顾阳。他抱着我的腿，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妈，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拿命保护你！」我的胃里猛地一阵翻涌。
「呕——」我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却吐出了满是酸苦的胆汁。冰冷的瓷砖贴着我的额头，我浑身都在发抖。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靠近我，我就恶心得想死？顾城和顾阳站在卫生间门口，手足无措，
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晚晚，要不要去医院？」「妈，你别吓我啊……」
他们的声音让我头痛欲裂。「滚。」我吐出这个字，声音嘶哑。他们两个浑身一震，
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他们真的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我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只觉得陌生。更陌生的，是这个家。我缓了好一会儿，
才走出卫生间。客厅里，顾城正在打电话。「……对，最好的私人医生，立刻过来。」
「钱不是问题，快！」我没理他，径直走向门口。顾阳立刻拦在我面前。「妈，你要去哪？
外面不安全！」「让开。」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顾阳的脸白了白，却固执地挡着门。
「妈，求你了，别走。」顾城挂了电话，快步走过来，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晚晚，医生马上就到，让他看一眼好不好？」「看完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他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我看着他们父子俩，一个跪着，一个站着，
脸上是同样的恐慌和悔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我的身体，却像一台精密的仪器，
清晰地记录着某种极致的痛苦和憎恶。只要他们存在于我的视野里，
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我不想再吐了。我转身走回了卧室，「砰」
地一声锁上了门。门外，传来顾阳压抑的哭声，和顾城无力的叹息。我躺在床上，
用被子蒙住头。黑暗中，我仿佛能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的，细微的、悲鸣般的碎裂声。
2医生来了。是个很有名的心理兼生理专家。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他看着我，
又看看门外焦急等待的顾城父子，表情凝重。「顾太太，从生理指标上看，你很健康。」
「但是……」他推了推眼镜。「你可能患上了一种极为罕见的，
由心理创伤引发的生理性排斥障碍。」「通俗点说，就是‘亲密关系过敏症’。」
「你的身体，正在拒绝你最亲近的人。」**在床头，面无表情。「能治好吗？」
医生沉吟了片刻。「心病还须心药医。关键在于，你是否能找回让你产生创伤的记忆。」
「在那之前，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请务必和你的过敏源——也就是你的丈夫和儿子，
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否则，休克、甚至心搏骤停，都有可能发生。」医生的话，
像一道惊雷，劈在门外偷听的父子俩心上。我听见了压抑的抽气声。医生走后，
家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了饭点，门外传来顾城小心翼翼的声音。
「晚晚，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话音未落，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油腻味道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我的胃瞬间绞痛起来。「呕……」
我捂着嘴，脸色惨白。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器皿摔碎的脆响。很快，那股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顾阳带着哭腔的哀求。「妈，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我们再也不在家里做饭了。」
「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外面买，全世界最好的餐厅，你想吃哪家我们就买哪家！」
我什么都不想吃。只要一想到食物是经过他们手买来的，我就犯恶心。我饿了一天一夜。
身体饿得发慌，精神却异常亢奋。我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天色阴沉，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察ઉ的焦躁。我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半夜，
我被饿醒了。我悄悄打开房门。客厅里，顾城和顾阳一人占着一个沙发，就那么和衣而睡，
连被子都没盖。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五星级酒店的餐盒，网红店的甜品，
甚至还有包装精致的进口零食。他们就守着这些吃的，没敢碰一下。我看着他们的睡颜，
一个是曾经深爱的丈夫，一个是视若珍宝的儿子。此刻，他们在我眼里，却和怪物无异。
我的身体在叫嚣着饥饿，我的本能却在疯狂地抗拒。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试图从那堆食物里，找出一份能下咽的。我的手刚要碰到一个寿司盒。
沙发上的顾阳忽然动了一下，呢喃了一句梦话。「妈……别丢下我……」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不是心动，是生理性的刺痛。紧接着，排山倒海的恶心感再次袭来。我踉跄着退后几步，
捂住嘴，冲回了房间。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顾城惊醒的声音。「晚晚？是你吗？」
我没回答。**在门后，浑身发冷，冷汗浸透了我的睡衣。地狱。原来这才是地狱。
不是没有食物，而是食物就在眼前，我却吃不下去。不是没有亲人，而是亲人就在身边，
却比毒药更致命。3第二天，末日如期而至。天空中下起了诡异的红雨。淋到雨的人，
很快就皮肤溃烂，双眼赤红，变成了只知道啃咬活物的怪物。世界乱了。尖叫声，哭喊声，
警笛声，响彻了整座城市。我站在窗边，冷漠地看着楼下的人间炼狱。我没有丝毫恐惧。
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是隔壁的邻居，
一个还在读大学的男生。「顾大哥！顾阳！你们在家吗？外面……外面出事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惶。顾城打开了门。我听见他在门口和那个男生说话。「别怕，先进来。
」「我们家很安全，物资也够。」很快，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身影出现在客厅。他叫江宇，
长得很干净，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他看到满屋子堆积如山的物资，惊得说不出话。
「顾大哥，你们……这是提前知道了？」顾城没有回答，只是递给他一瓶水。
「先喝口水压压惊。」顾阳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爸，
我已经把所有门窗都加固了。」他说着，目光越过顾城，落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有担忧，
有恐惧，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祈求。我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我默默地转过身，
背对着他们。江宇也看见了我。「这位是……阿姨？」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涧的清泉。
我的恶心感，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一些。顾城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我妻子，林晚。」
「晚晚，这是邻居江宇。」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江宇大概也看出了我们家诡异的氛围，没有再多问。顾城叹了口气，对江宇说。「江宇，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顾大哥你说。」顾城指了指茶几上的食物。「能不能请你，
把这些吃的，拿给你林晚阿姨？」江宇愣住了。「啊？为什么……」顾阳打断了他，
声音里带着恳求。「拜托你了。」江宇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拿起一盒看起来最清淡的三明治，走到我房门口。「阿姨，您……饿了吧？」
「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受不了的。」他把三明治从门缝底下，一点点塞了进来。
我看着地板上的三明治。它没有沾染上那两个人的任何气息。我的身体，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我走过去，捡起三明治，慢慢地，咬了一口。面包的麦香和蔬菜的清甜，在味蕾上散开。
我活过来了。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整个三明治。门外，江宇松了口气。「阿姨，慢点吃，
还有很多。」透过门缝，我能看到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善意。我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对别人说话。我的声音很沙哑，却很平静。门外，
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心碎般的声音。是顾城。而我，无动于衷。4接下来的日子，
我们三个人，加上一个江宇，被困在了这间被顾城打造成堡垒的房子里。
顾城和顾阳确实准备得非常充分。食物，水，药品，武器，甚至还有发电机和太阳能板。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末世里，我们这里，简直是天堂。但对顾城和顾阳来说，却是地狱。
他们每天最重要，也是最痛苦的工作，就是通过江宇，给我递送食物。「江宇，
麻烦把这个罐头给晚晚，她以前喜欢吃黄桃的。」「江宇，这瓶牛奶热一下再给她，
她胃不好。」「江宇，问问她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去找。」江宇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桥梁。
他是个善良单纯的男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传声筒和投喂员的角色。而我，只接受他递过来的东西。
我甚至会隔着门，和他聊上几句。「江宇，谢谢你。」「江宇，你自己也多吃点。」「江宇，
你学的什么专业？」每一次，我的声音都很温和。每一次，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门外那两道灼热又痛苦的视线。他们看着我，对另一个男人展露笑颜。看着我，
吃着他们冒死换来的食物，却对别人说谢谢。我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凌迟。
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给他们任何好脸色。有一次，半夜，
一只丧尸撞破了厨房的窗户爬了进来。顾阳第一个发现，他抄起斧头就冲了上去。搏斗中，
他的胳膊被丧尸抓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虽然现在的丧尸病毒还没有空气传播性，但被抓伤，
感染的风险极高。顾城冲过去，一刀砍掉了丧尸的头，然后急忙去查看顾阳的伤口。「快！
拿酒精和绷带！」我被惊醒，打开了房门。客厅里一片狼藉，血腥味和腐臭味混杂在一起。
顾阳靠在墙上，脸色惨白，胳膊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顾城正手忙脚乱地给他消毒。
我的目光和顾阳对上了。他看着我，眼里没有痛苦，只有一丝恐慌。「妈，你别出来！危险！
」他想站起来，想把我推回房间。他忘了。他忘了三米的“安全距离”。
在他朝我迈出一步的瞬间。我的心脏猛地一停。一股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眼前一黑，
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我听见顾城绝望的嘶吼。「顾阳！你干了什么！」
还有江宇惊慌的叫喊。「林阿姨！」我的身体，用最激烈的方式，警告着他们。别靠近我。
否则，我死给你们看。5我再次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床上。江宇守在床边，见我睁眼，
长长地舒了口气。「林阿姨，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怎么样了？」我的声音很虚弱。
「医生说你……就是那个过敏症发作，休克了。」江宇的表情有些复杂。
「顾大哥给你打了急救针，才缓过来。」他顿了顿，小声说。「阿姨，你……你和你家里人，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天花板。误会？
能让我的身体产生如此剧烈应激反应的，会是简单的误会吗？那是一种被刻进DNA里的，
对于背叛和死亡的恐惧。门外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是顾城和顾阳。「我说了多少次！
让你离她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顾城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暴怒。「爸，
我只是……我只是想保护她……」顾阳的声音带着哭腔。「保护？你差点害死她！
如果不是我提前准备了肾上腺素，她现在已经……」顾城说不下去了，
声音里满是痛苦和后怕。「我错了……爸，我真的错了……」顾-阳的哭声越来越大，
充满了绝望。我闭上眼睛。原来，我的休克，是顾城救回来的。他碰了我。给我打了针。
我的身体却没有立刻死去。是因为，那是为了救我吗？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就被更深的厌恶所取代。我不想欠他们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条命。江宇看着我苍白的脸，
叹了口气。「阿姨，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顾阳，他伤得不轻。」江宇走了出去。
我听见他安慰顾阳的声音。「别哭了，阿姨已经醒了。」「你这伤口得赶紧处理，
万一感染就糟了。」然后，是顾城疲惫的声音。「江宇，麻烦你了。」我躺在床上，
第一次开始思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对他们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我丢失的记忆里，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开始有意识地观察他们。我发现，顾城和顾阳，几乎不睡觉。
他们轮流守夜，警惕着外面的一切风吹草动。白天，他们会冒险出去搜集物资。每次回来，
都带着一身的伤。他们把最好的东西，最新鲜的食物，都通过江宇送到我面前。而他们自己，
只吃那些快要过期的压缩饼干。有一次，我透过门缝，
看到顾城正在处理顾阳背上的一道伤口。那伤口又深又长，几乎贯穿了整个后背。
顾城用棉签蘸着酒精，一点点地擦拭。顾阳疼得浑身发抖，却一声不吭，
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顾城的手也在抖。「阳阳，疼就叫出来。」顾阳摇了摇头，
汗水从额头滚落。「爸，我不疼。」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只要妈妈能好好的，
我怎么样都行。」「就算现在就死了，我也认了。」「反正……反正我们欠她的，
这辈子都还不清。」顾城手里的棉签掉在了地上。他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我默默地关上了门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欠我的？
你们到底，欠了我什么？6物资越来越少了。我们这栋楼里，还活着的幸存者不多了。
为了活下去，人们开始变得疯狂。抢劫，杀戮，每天都在上演。
顾城和顾阳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的伤也越来越重。有一天，江宇忧心忡忡地对我说。
「阿姨，我们剩下的食物，最多只够撑一个星期了。」「顾大哥他们今天去了一个大型超市，
那里很危险，希望他们能顺利回来。」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很平静。就算他们回不来，
又与我何干？我只是需要一个给我递食物的人。江宇可以。别人，也可以。到了晚上，
顾城和顾阳还没有回来。江宇坐立不安，一直在客厅里踱步。「都快十二点了，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在门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风里，
夹杂着丧尸低沉的嘶吼。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是顾城的声音，
虚弱又急促。「江宇……江宇……听得到吗？」江宇一个激灵，扑到对讲机前。「顾大哥！
我听得到！你们在哪？」「我们被困在……华联超市的地下车库……」
「顾阳……顾阳他伤得很重……我们被丧尸包围了……」顾城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江宇，你听着……」「冰箱下面第三块地砖，敲开，
里面有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有一些金条……」「你带着你林阿姨，想办法，活下去……」
「告诉她……我对不起她……」滋啦一声，对讲机彻底没了声音。江宇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阿姨……」我推开门，走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
主动走出这个房间。我走到对讲机前，拿了起来。我调了调频率，试图重新联系上他们。
没用。一片死寂。江宇急得快哭了。「怎么办啊阿姨！我们得去救他们啊！」我看着他。
「怎么救？」「我们只有两个人，外面全是丧尸。」「去了，就是送死。」我的声音，
冷静得不像话。江宇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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