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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上跳出那封我梦寐以求的邮件时，
我正站在一百二十层高的写字楼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任命通知：林晚，
自即日起，晋升为市场部总监，薪资上浮40%。”我的心脏在那一刻，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猛地抛向了云端。巨大的狂喜和眩晕感席卷而来，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眶却控制不住地热了。三年，整整三年。
从一个拎着行李箱、满眼迷茫的实习生，到今天，我终于在这座吃人的城市里，
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可以站稳脚跟的坚实土地。我深吸一口气，
城市的霓虹在我眼中化作一片绚烂的星海。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
我拨通了***电话，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妈，我升职了！市场部总监！
工资也涨了好多！”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有我预想中的激动和欣慰，
只有妈妈平淡的声音：“哦，是吗？那挺好。你吃饭了吗？
”我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冷却了大半。“……吃了。妈，
你不为我高兴吗？我……”“高兴，怎么不高兴。”***语气有些敷衍，她话锋一转，
“对了，你哥那个店最近生意不好，你这个月生活费打回来了吗？你嫂子念叨好几次了，
说小宝的进口奶粉快断了。”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从我工作第一天起，每个月工资的一半，
都会准时打到家里的账户上。雷打不动，风雨无阻。我以为这是我对家庭的回报，
是我身为女儿的孝心。可现在听起来，这似乎成了我理所应当的义务。“妈，今天才五号，
我十五号才发工资。”我耐着性子解释。“那你先跟同事借点，或者用你的信用卡套点出来，
你哥那边等着用钱呢。”***语气变得不耐烦，“你现在都是总监了，一个月挣那么多，
还在乎这点小钱？你哥可是你亲哥，他要是垮了，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妈，
我哥的店亏损，不是我的责任。”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且我刚升职，很多地方需要用钱，
置办行头，人情往来，这些都不是小数目。”“林晚！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
”***声音尖锐起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打拼那么辛苦图什么？
不就是为了帮衬家里吗？你别忘了，当初是谁供你读的大学！要不是我和你爸，还有你哥，
你能有今天？”我笑了，笑得有些苍凉。是啊，他们是供我读了大学。可他们没说的是，
当年我的录取通知书和哥哥想开店的计划书同时摆在桌上，
家里是如何为了那五万块的启动资金吵翻了天。最后是我跪在地上求他们，
并且签下了一份不成文的“欠条”，承诺毕业后所有工资都由家里支配，
他们才勉强同意我去上学。这些年，我寄回家的钱，何止十个五万？我不想再争辩，
疲惫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窗外的夜景璀璨依旧，可在我眼里，
却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无法融入的隔阂。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可半小时后，
哥哥林强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仿佛他才是我的顶头上司。“小晚，我听妈说了，你升职了？”“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行啊，不愧是我林家的种。不过……”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你那个总监，也别干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地问：“哥，你说什么？”“我说，你辞职吧。
明天就跟你们老板提，然后收拾东西回家。”林强的声音理直气壮，
甚至带着一丝恩赐般的口吻。我气笑了：“凭什么？林强，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辛辛苦苦打拼到今天，你一句话就让我辞职回家？你以为你是谁？”“我是你哥！
你唯一的亲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林晚，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在外面一个女孩子，混到总监也就到头了，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回来帮帮你哥！”我拿着手机，走到空无一人的茶水间，
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帮你？我怎么帮你？”“很简单。
”林强似乎早就盘算好了一切，语气轻快起来，“你辞职回家，我给你在县城物色了个对象，
是咱们这儿税务局张科长的儿子，人老实，有铁饭碗。彩礼我跟你嫂子都谈好了，二十八万，
一分不少。这笔钱，正好拿来给我把店面扩大一倍，再换辆好车，方便我跑业务。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升职，我的未来，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可以明码标价，
用来给他换车换店面的商品。“至于你，”他继续规划着我的“美好未来”，
“你不是做市场的吗？有点能力。回来以后，就到我店里来帮忙，管管销售，带带新人。
我每个月给你开三千块零花钱，够你买衣服化妆品了。嫁了人，就在家相夫教子，多好？
安稳，离家也近，还能天天孝敬爸妈。”三千块零ah……零花钱？我在上海，
税后月薪已经突破五万。他用三千块，就想买断我的人生？
一股夹杂着恶心和愤怒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死死地捏着手机，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林强。”我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觉得，
你配吗？”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你什么意思？林晚，
我可是你哥！我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感恩戴德？”我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
“感谢你把我当成一头可以随意买卖的牲口？感谢你理所当然地趴在我身上吸血？
感谢你把我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和三年的拼死拼活，当成你扩大店面的垫脚石？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林强，
你听好了。我的工作，我的人生，都由我自己做主。你想让我辞职回家给你当牛做马，做梦！
你想用我的未来去换你的二十八万彩礼，下辈子吧！”“你……你反了天了！
”林强气急败坏地吼道，“林晚，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林家的血！我告诉你，
这件事由不得你！爸妈都同意了！你要是敢不听话，我们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看看，
你是个多么不孝的白眼狼！”“好啊。”我平静地说道，心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眷恋，
也随着他这句威胁彻底烟消云散，“我等着。”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世界清静了。**在冰冷的墙壁上，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封晋升邮件，忽然觉得无比讽刺。我以为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没想到，
却是与过去彻底决裂的战书。2.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同事们早已准备好了鲜花和掌声。“恭喜啊，林总监！”“林总，
晚上是不是该请客了？”被众人簇拥着，我强打起精神，微笑着一一回应。
走马上任的第一天，有无数的工作等着我交接，有新的团队需要我熟悉，
我没有时间沉浸在家庭的泥沼里。然而，麻烦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中午休息时，
我收到了我妈发来的一长串微信语音。我点开一条，那熟悉的，
带着哭腔和指责的声调便轰炸了我的耳朵。“林晚啊，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哥说话？
他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妈白养你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了野男人，
被迷了心窍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听我们的，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条接着一条。从指责，到咒骂，再到哀求，
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不孝”与“冷血”。我没有回复。紧接着，
家庭微信群“林氏家族一家亲”里炸开了锅。我哥林强，在群里发了一篇声情并茂的小作文。
“各位亲戚，我是林强。今天说件家事，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我妹妹林晚，
就是我们全家砸锅卖铁供出来的那个大学生，现在在上海当了个什么总监，出息了，
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家里给她安排了一门顶好的亲事，男方是公务员，
对她以后有天大的好处。我这个当哥的，寻思着让她回家发展，离父母近点，安稳点，
她倒好，说我们是卖女儿，是吸她的血！还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们，
你们给评评理，天下有这样做女儿的吗？我们林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下面，是几张我大学时穿着朴素的照片，和我现在穿着职业装，
在公司年会上的照片的对比。配文是：“看看，这就是大城市，
把一个淳朴的姑娘变成了什么样！”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沉寂多年的七大姑八大姨，
此刻都化身为了正义的使者，道德的判官。大姑：“小晚这孩子，怎么能这样？
太伤你爸妈的心了！”三叔：“强子别急，小晚肯定是一时糊涂，等她想明白了就好了。
女孩子家，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二婶：“就是啊，一个月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名声坏了，以后谁还敢娶？强子，你告诉小晚，赶紧回家给爸妈磕头认错！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那些污言秽语，
那些道貌岸然的指责，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隔着屏幕向我飞来。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头像，
想起小时候他们也曾抱过我，夸我聪明伶俐。可如今，在利益面前，
在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面前，所有的亲情都变得廉价而可笑。
我没有在群里辩解一个字。因为我知道，跟一群装睡的人，是永远讲不通道理的。
我默默地将群消息设置为免打扰，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投入到下午紧张的工作中去。然而，
下班的时候，我还是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我的嫂子，张莉。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我妈和我哥要“温和”得多，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切。“小晚啊，我是嫂子。
你别生你哥的气，他也是个直肠子，说话不过脑子，但他心里是疼你的。
”我冷笑一声：“疼我？把我卖了换二十八万，就是疼我？”张莉噎了一下，
随即又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腔调：“哎呀，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卖不卖的，多难听。
这彩礼，不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吗？你想想，你哥的店要是做大了，以后赚了钱，
还能少了你的好处？小宝是你的亲侄子，以后他的前途，不也得靠你这个姑姑帮衬吗？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我一针见血。“钱怎么了？钱不是东西吗？人活一辈子，
不就为了这个吗？”张莉的语气终于失去耐心，露出了真实的面目，“林晚，
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在上海能混几年？等你人老珠黄了，谁还要你？
到时候无依无靠，还不是得回老家？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别不识抬举！
”“我再不识抬举，也比把全家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废物男人身上的你好。
”我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你说谁是废物？”张莉瞬间炸了毛。“谁应我说的就是谁。
”我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张莉，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回来，
你就可以安心地当你的老板娘，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
就应该给你儿子买进口奶粉，给你买名牌包包？你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我没有！”她被我说中了心事，声音有些慌乱。“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家人恶心得吐出来，“我最后说一遍，我的事，
不用你们管。你们也，管不着。”挂了电话，我站在人潮汹涌的地铁口，
看着一张张或疲惫或麻木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原来，
我拼命想要守护的家，从一开始，就是一座囚禁我的牢笼。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他们是我的债主。3.接下来的几天，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电话不再响起，
微信群里也偃旗息鼓。我猜，他们大概是在酝酿着什么“大招”。果不其然，周五下午，
我正在主持一个重要的项目启动会，会议室的门突然被前台**姐惊慌失措地推开。
“林……林总监，外面……外面有人找。”我皱了皱眉：“没预约的都推掉，
没看见我正在开会吗？”“可是……他们说是你家人，
而且……而且他们……”前台**姐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对会议室里的同事们说了声“抱歉，暂停一下”，
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刚走到公司大堂，我就看到了令我毕生难忘的一幕。我的妈妈，
正一**坐在我们公司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双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她的头发凌乱，
脸上挂着泪痕，嘴里颠三倒四地哭喊着：“我的天哪！没天理了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
当了大官就不要我们了啊！没良心的白眼狼啊，要逼死我们老两口啊……”我的爸爸，
则站在一旁，一脸的愁苦和无奈，手里还拎着两个破旧的蛇皮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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