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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酒店的金色大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将每一张虚伪的笑脸都照得清清楚楚。林凡站在角落，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的岳母王淑芬在人群中周旋，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极力展示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家世。
“我们赵家虽然不算什么顶级豪门，但在南城也是有名有号的。”王淑芬的声音尖锐得能穿透喧嚣，刻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这皇朝酒店，可是南城最顶级的场所，能在这里办宴会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凡轻轻晃动着杯中金***的液体，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这样的家族宴会，他每个月都要参加一次，每次都是岳母炫耀赵家那点微薄资本的舞台。作为赵家的赘婿，他早已习惯被当作透明人，或者说，被当作反面教材。
“林凡，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跟张总打个招呼！”王淑芬锐利的目光扫过来，语气中的不耐烦毫不掩饰。
林凡慢吞吞地走过去，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微笑。这是他花了三年时间精心打磨的面具，完美地隐藏了他的一切真实情绪。
“张总好。”他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被称为张总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眼中闪过轻蔑：“这就是赵家的女婿？听说现在还没工作？”
王淑芬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仿佛在责怪他让自己丢了面子。
“林凡他...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王淑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找了个连她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张总会意地笑了，那笑容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林凡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大厅。皇朝酒店的装潢极尽奢华，鎏金柱体，大理石地面，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然而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几处不显眼的地方——大堂正中央那盏过于沉重的水晶吊灯，墙壁上那些不符合风水之理的装饰画，还有那扇正对电梯门的旋转门。
“这酒店名起得太大，‘皇朝’二字，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林凡突然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气场太盛而根基不稳，压不住，老板怕是要破产。”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王淑芬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猪肝色：“林凡！你胡说什么！赶紧给我闭嘴！”
张总和其他几位宾客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赵家这女婿，不仅没本事，脑子还不太好使啊！”有人低声讥讽，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皇朝酒店破产？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林凡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仿佛那杯香槟突然变得无比有趣。他的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无人能察觉的冷光。
王淑芬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拽住林凡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你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凡顺从地点点头，放下酒杯，转身向门口走去。身后，嘲笑声和议论声依然不绝于耳。
“听说他三年前入赘赵家，连个婚礼都没办。”
“可不是嘛，就简单领了个证，据说是孤儿，没什么背景。”
“赵家大**赵嫣然当年可是南城一朵花，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废物？”
“唉，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林凡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仿佛那些刺耳的话语与他无关。走出皇朝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他抬头看了看这座二十层高的建筑，轻轻摇了摇头。
三天。他在心里默念。
回家的路上，林凡在街角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他不是常抽烟的人，但偶尔会来上一根，在烟雾缭绕中回忆一些早已模糊的往事。
“林哥，又来买烟啊？”小卖部的老板已经认识他了，笑着打招呼。
林凡点点头，递过钱，接过那包最便宜的香烟。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一个与“龙王”身份完全不符的平民习惯。
回到那个不足九十平米的小家，林凡径直走向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旧沙发，舒服地躺了下去。这个沙发是他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岳母多次要求他扔掉，他都以“坐习惯了”为由拒绝。
事实上，这个家的每一件物品，都与他显赫的真实身份格格不入。掉漆的茶几，老旧的电视，阳台上那些廉价的盆栽...但不知为何，他却在这个简陋的环境中找到了一种难得的安宁。
赵嫣然回来时已是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
“妈打电话来了。”她放下包，语气平静，但林凡能听出其中的疲惫与失望，“她说你在宴会上胡言乱语，让她丢尽了脸。”
林凡从沙发上坐起来，没有解释，只是走向厨房：“饭菜还热着，吃一点吧。”
赵嫣然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三年前，她为了反抗家族安排的联姻，选择了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她不曾爱过他，但也不像家人那样轻视他。更多时候，她对他抱有一种莫名的愧疚——因为她，他才不得不卷入这些纷争，承受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羞辱。
“皇朝酒店...真的会破产吗？”她突然问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么荒谬的问题。
林凡的背影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他平静的声音：“名字起得太霸道，气场太盛，不是什么好事。”
赵嫣然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把林凡的胡话当真。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林凡依然过着咸鱼般的生活——睡到自然醒，买菜，做饭，偶尔去公园看老人下棋。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包括赵嫣然公司日益严重的危机，以及岳母接连不断的电话轰炸。
直到第三天早晨，一则新闻突然引爆了整个南城。
“重磅！皇朝酒店因严重税务问题及消防隐患被查封！老板陈某已被警方控制！”
赵嫣然看到手机推送的这则消息时，正坐在餐桌前吃林凡准备的早餐。她手中的勺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牛奶溅了出来，但她浑然不觉。
“这...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抬头看向正在阳台浇花的林凡。
晨曦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专注地修剪着一盆茉莉花的枝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嫣然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三天前林凡在宴会上的那句话：
“这酒店名起得太大，压不住，老板怕是要破产。”
一句随口的话，竟然在三天后成真了？
巧合。一定是巧合。
赵嫣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纸巾擦拭溅出的牛奶。但当她再次抬头看向阳台上的林凡时，心中第一次对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疑问。
林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过头来，送上一个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那笑容简单、纯粹，与她记忆中毫无二致。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赵嫣然却觉得，在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她从未看清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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