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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姝微微抬眸看了聂延秋一眼,握着木桩的手开始使力。

木桩上的倒刺又粗又多,时姝每拔一下,聂延秋的身体就疼得颤抖一分,才拔出三分之一,聂延秋就生生被疼得醒了过来。

他狭长的眸子有些涣散,整张刚毅的脸全被冒出来的冷汗打湿。

见到时姝此刻的模样,聂延秋短暂的错愕之后,眯了眯眼,“你......”

“别说话,忍着点。我要继续拔了!”

时姝这话说完,不待聂延秋反应,她便又捏着木桩往上拔了几分,见聂延秋疼得抽搐,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忙又停了下来。

她这停停拔拔的行为引得聂延秋皱起眉,身体撑着往前靠了靠。还没等时姝想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就感觉自己握着木桩的手背上,赫然附上来一只大手。

下一秒,那满是倒刺的木桩就被聂延秋自己给一把子拔了出来。

!!!

鲜血瞬间喷了时姝一脸,木桩上,那些被倒刺拉出来的皮肉还冒着热气,清晰可见。

是个狠人!

时姝来不及感叹太多,马上扔掉木桩喊了一声,“二宝三宝!”

两个孩子瞬间举着蜡烛转过来。

借着蜡烛的光源,时姝麻利的缝好了伤口。

缝伤口的时候聂延秋整个人清醒着,可硬是一声都没吭过,比打了麻药的患者还平静自若。

等止住了血,时姝便将早前采来的草药捣碎,敷在腿伤处,然后用麻布条包扎好。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完全不像是心血来潮的瞎鼓捣。聂延秋望着时姝,心中虽有疑惑,但没有吭声,只是眸光微微闪了闪。

时姝用热水擦干净聂延秋沾血的部位,扶着他躺到床上后,才将剩下的药材拿进了厨房。正想拿出瓦罐熬点药,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

“大夫快快快,再晚点人要没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了进来,时姝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瘦高个子的陌生男人拽着一个老头踏进了她家的院子。

“就是那个叔叔背着爹爹回来的。”大宝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他把爹爹放下后就说要去找大夫。我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他真的带着大夫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不认得。

眼看着两人直奔着聂延秋而去,时姝收回了要迈出去的步子。刚才情况紧急,资源又短缺,难免会有疏漏,让这大夫给聂延秋再看看也好。

那大夫想必是被大老远请来的,一路奔波,不能让他白跑。

思及此,时姝将刚洗干净的药材又重新装进了篮子里。

家里现在没钱,这点药材给他带回去,就当是抵这趟跑腿费了。

“阿娘~~”身边,三宝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爹爹怎么样了?”

“爹爹好多了,正躺在床上跟宋叔叔说话呢。”三宝舔了舔嘴,支吾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阿娘,我饿了。”

中午就喝了一碗粥,而且那粥碗里就只有几粒粗米,他把碗筷都舔干净了,可还是没吃饱。不到傍晚,他就饿了。

“天天就知道吃,爹都这样了你还是只想着吃!”大宝狠狠地瞪了三宝一眼,吓得他身子一缩,抓着时姝的大腿躲到了身后。

时姝拍了拍三宝的肩膀,“我记得,中午的时候还留了一碗粥,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

“那是爹爹的,我不能吃。”三宝头摇得像拨浪鼓。

“行,那你再等等,阿娘马上给你做大餐。”

“好耶~”

三宝高兴的在原地跳了两下就被大宝拎住了耳朵,两个孩子便开始在院子里打打闹闹起来。

时姝将篮子里野菜洗干净,然后在已经烧开了水的锅上放上了蒸笼,开始蒸野菜羹。

本来她是打算做野菜饼的,但家里连米都没有,更不可能有面粉和鸡蛋之类的了,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做蒸菜羹了,一样能吃饱。

等蒸菜上了蒸笼,时姝便将折耳根放在炊具里捣碎,然后往里面加花椒、吴茱萸和姜。

按正常的做法,折耳根做凉菜是需要加辣椒的,可辣椒明末才传入中原,清朝才开始使用。她现在所处的时代,虽说是个架空的朝代,但看衣着,肯定不是清朝,自然也不会有辣椒这种东西了。

但好在原主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所以家里那些辣椒的替代品还挺多,用来拌折耳根正好。

另一边,那大夫望着聂延秋腿上处理好的伤口,一个劲的啧舌。

“怎么了?到底有救还是没救你给个准话啊。”宋川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想什么,他嘴上便说了出来。

“老夫想问一句,先前是不是有大夫来过?”

“没有。”

缝合了伤口,聂延秋感觉全身舒坦了很多,连带着回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倒是家里人给包扎了一下。”

“那家里那位可是会医?”

“不曾。”

“那真神奇了。”大夫指着敷在患处的药材,“这是红花和三七,专门用来止血和疗伤的。而且,令夫人居然还懂得针线缝愈的法子。”

“什么针线缝愈,不就是缝缝补补吗,”站在一旁的宋川搭了话,“姑娘家的,会一点女红不稀奇吧。”

大夫没有理会宋川的话,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写了一张药方。

笔刚落下,时姝就端着满满的一蒸笼蒸菜走了进来,老头就顺手将药方递给了她,“伤口处理得很好,后期只要照着这个房子抓药,一两个月就能痊愈。”

学中医哪里会看不懂古文方子,时姝瞥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可原主是个大字不识的人,在聂延秋面前,她不能漏了陷。

于是时姝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的说,“大夫,你能帮我念一遍吗?我这......我不认识字啊。”

老大夫本以为时姝是有两把刷子的,可现在看她一身村姑打扮,身材肥胖,连字都不认识,瞬间就觉得刚才治腿伤的那一通操作,纯粹是她瞎猫碰死耗子蒙的,当下也就没深入想,教她将房子挨个认了一遍。

宋川对认药方什么的没兴趣,反倒对时姝端上来的那盘折耳根感兴趣。

那盘菜看起来像树根。

联想到聂延秋家里穷得叮当响,现在唯一能打猎赚钱的男人又受了伤,宋川当下就以为时姝是饿得发慌,不得不带着一家老小啃树根为食了。

想到这里,宋川有些抱歉,毕竟聂延秋是为了救他,才失足掉下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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