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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心……头血?”

 

“是的。
”萧宸铭承认,“大夫说要孕妇的心头血才能救她。

 

“心头血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你这,你这根本就是在用我的命,不对,用我们***的命去救梅姝姝!”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问我要一样东西,我还以为是……是其他的,原来,原来,你就是想要我的命!”

 

“没有那么严重。
”萧宸铭冷声说道,“大夫说用银***入心尖,取你心尖上鲜血一用。
只要够快,不会太损伤你的身体。
我征战沙场多年,有七成把握不会伤及你性命的。

 

“你就为了七成把握,置我们***生死于不顾?”我看着他,“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伤到了我们的性命呢?我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你就忍心?”

 

萧宸铭沉默片刻,说道,“放心吧,如果真有事情,我会给你无上哀荣的。

 

“我人都死了,要什么哀荣?你的哀荣,你给梅姝姝好了!”

 

我再也受不了,抱着肚子冲萧宸铭大喊道,“我不给!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我不会给你的!”

 

“这可由不得你。
”萧宸铭话音落下,便出手如闪电,点了我的穴道。
他拈起一根银针,针尖泛着幽微的银光,好像能刺瞎人的眼睛。

 

我腾然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银针慢慢地,慢慢地,刺入了我的胸口。

 

一股钻心般的疼……

 

我是被一阵低泣声给吵醒的,我抬了抬自己的手,“别……别哭了。

 

听到我的声音,黄莺连忙抬起头来,一脸喜出望外,“***,你醒了?”

 

“嗯。
”我稍微一动,胸口就传来一阵痛,我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孩子呢?”

 

“孩子没事。
”黄莺扶着我起身,“奴婢刚才让大夫看了,小公子很好呢。
只是***你要好好休养,不能乱动,否则伤口裂开就危险了。

 

伤口裂不裂开的对她而言有什么区别?反正再痛痛不过我心底。

 

萧宸铭,真是好狠啊……

 

“砰”地一声,我闺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了,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红衣似火,乌发如檀,正是梅姝姝。

 

看到她,我一瞬间就坐直了身体,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来谢谢你。
”梅姝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那一碗心头血,要不然我如今还带着残毒呢。

 

提到这个,我浑身上下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我冷声道,“不用了。
从今往后,你还我个清净就好!”

 

“只要你乖乖的,清净有的是。
只不过嘛,这段时候倒要委屈你一下了。

 

她目光在我的小腹上转了一圈儿,“十月怀胎甚是辛苦,更辛苦的是孩子生下来还要叫别人娘亲,这种滋味儿不好受,我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难受。

 

“你什么意思?!”我的孩子,怎么会叫别人“娘亲”?

  

“哈,看来你还不知道。

 

梅姝姝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儿,“我身体不好,萧大哥怜惜我,不肯让我受身有孕之苦,所以让我等到你生下孩子,直接把他抱过来。
到时候他不就要叫我‘娘亲’了吗?”

“什么?”我像是没有听清楚,“他怎么能这样做?!”

梅姝姝闲闲说道,“可是事实是,他这样做了。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能!”他怎么能让别人成为孩子的母亲?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

梅姝姝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省省吧。
我告诉他,我不会屈居人下,就算是平妻也不行,所以,从我进门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是妾了。

“不,我不信。
就算是萧宸铭要这样做,公婆也不会允许的。
”婆婆不是一直觉得梅姝姝来历不明吗?我不信,公婆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挣扎着爬起来,“我要去找他们,找他们……说清楚。

梅姝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去吧。
我知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问个清楚也好,免得你认为我在骗你。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公婆住的院子,“婆婆……”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萧母见了我,便是一声怒喝,“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还成不成体统了?!”

我现在可管不了那些,我拉住萧母的衣服,“婆婆,刚才梅姝姝过来说,我将来的孩子,要叫她‘娘亲’……可是真的?”

萧母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这个……这也是宸铭的意思,你知道的,你不被他喜欢,梅姝姝才是他的心头肉,他要怎么变,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也没办法啊……”

是真的……是真的!

我强撑着自己不晕倒,抬眼看向萧母,“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哽咽道,“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贬妻为妾,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我花了三年青春,尽心尽力;前脚才用一碗心头血救了梅姝姝,后脚萧宸铭就这样对待我,他真……下得了手。

“你咆哮什么?”萧母被我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陡然傲了起来,“你自己被夫君厌弃,不反思就算了,现在还跑到公婆面前来大吵大闹,你的家人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帮你,是你自己不争气。

“你还好意思提我父母!”我指着她怒道,“我父母当年将我托付给你们家的时候,你还记得你答应过他们什么吗?我不求你们能将我视若己出,但是这般欺我辱我,实在太过分了!”

“反了!”萧母一拍桌子,“你现在还敢来指责我们了。
不像话!来人,许氏言行无状,把她关起来。
让她好好反思一下!”

8、

“许氏。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婆子站在门口大声喊道,“主母开恩,放你出来,快点儿吧。

许氏,主母……呵,曾几何时,我才是这个家中的主母啊。

那婆子凶神恶煞,我饿了好几天,腿上发软,动作慢了点儿,结果就被那婆子扯了个趔趄。
她恶狠狠地说道,“放你出来还不肯,磨磨蹭蹭的,想干什么?!”

我揉了揉被她扯痛的手臂,默不作声地走了出来。
这地方偏僻,老远就听见一阵丝竹之声,我不由得问道,“府中又在办什么喜事?”

“喜事称不上,将军要把主母介绍给京中大人们认识,专门办了酒会。
”那婆子看了我一眼,鄙夷之色跃然脸上,“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她领着我走到一处小房子面前,“主母开恩,说你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在里面备了饭菜,你先进去,免得冲撞了贵人,到时候可不是关几天那么简单的了。

我走进来,果然在桌上看到了几道精致的小菜,我饿了好几天,肚子里还有孩子,顿时也顾不上什么,连忙坐下吃了起来。

我吃饭速度很快,但却很斯文,不一会儿我就感觉有了七分饱。
我放下筷子,正要站起身来走走,谁知眼前却突然晕了一晕。

接着,我双目一黑,彻底人事不知了。

一盆冰冷的水泼到我脸上,让还在顺梦中的我登时清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一看,身边围了一群人,领头的萧宸铭脸色阴沉,如果不是梅姝姝死死拉着他,我毫不怀疑,他会立刻冲上来掐死我。

“怎么了?”我刚刚一动,就发现自己被人绑了个结结实实,我一头雾水,萧母却忍不住了,“你还好意思问!”

梅姝姝面露尴尬,“姐姐,就算你不被夫君喜欢,你也不用……不用做出这种丑事啊……你当众与人***,叫夫君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

我环视周围一圈儿,果真在萧宸铭脚边看到了一个赤身果体、浑身被绑的男人。

“***”这个罪名,历来都不是小事情,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口就分辩道,“我没有!”

“没有?”萧母的手指都快戳到我鼻子上了,“被我们大家捉奸在床,你居然还敢狡辩!”

“我没有!”我一看之下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如果我真的跟那个男人躺在一起,那还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萧宸铭,“夫君你听我解释——”

“住嘴!”萧宸铭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不许叫我!”

“好了,萧大哥,你不要生气,现在想想,应该怎么办吧。
”梅姝姝柔声劝道,“今天……虽然被大家看到了,但是想必碍于你的面子没人敢当面说,至于背后……那肯定是免不了的。

她低头看向那个男人,“这个******主母,论罪当诛。
杀了都不可惜。
至于许姐姐……”她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许姐姐她好歹还怀着孩子呢,就留她一命吧。

她说完,走到我面前,“姐姐,这次夫君饶你一命,你可要爱惜自己啊,往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

9、

这叫什么话?

“我根本就没有做这种事情!”我挣扎着要起来,“你们放我起来,我要跟这个人对峙!”

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来对萧宸铭说道,“对了夫君,我来这里是有个婆子跟我说,梅氏让我在这里等着的,还让我吃了东西,我吃完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你派人,把府中的婆子叫出来,我一定认得。
还有那吃的,里面肯定被人动了手脚……”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梅姝姝掩唇,“我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儿上,有心救你,你这是打算把罪责推到我头上?”

“怀有身孕?”萧母冷笑了一声,“口口声声说她怀了孩子,如今这副样子,真让人怀疑她这肚子里究竟是谁的种!”

她此言一出,刚才还勉强平静的萧宸铭脸上微变,他再也不想看我一眼,拂袖道,“许氏做出这种丑事,我不方便处理,母亲,你来吧。

他说完,竟是头也不回,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见他要走,在床上大喊道,“夫君,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信我!”

可是那人连脚步也不曾停留一下,直接离开了。

剩下萧母和梅姝姝,一个恨意滔天,一个满脸不屑。
只听梅姝姝说道,“母亲,对于不贞不洁的女子,应当如何处理?”

“她今天让我儿当众受辱,我自然是要让她当众沉塘,以正家风了。
”萧母阴沉道,“否则,我萧家的脸岂不是都让她丢尽了?”

我浑身汗毛倒竖,惊恐地抬起头来看向她,“婆婆,你不能这样做……我还怀着孩子啊……”

“住嘴!”萧母冲上来,毫不犹豫给了我一巴掌,“你还好意思说你怀了孩子,幸好没让你生下来,否则我儿这脸,丢得更大了!”

“来人,”她也不再废话,“把她绑起来,抬到祠堂,准备沉塘。

不出片刻,我便浑身被绑,嘴巴被堵,被人塞进了猪笼里。
“啪”,是一个臭鸡蛋扔到了我身上,那个鸡蛋像是个信号一样,接下来各种烂菜叶子迫不及待地朝我砸了过来。

一个婆子往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面前这些人,一个个举着火把,恨不得立刻将我烧成灰烬。
有些人,甚至跟萧家丝毫没有关系,现在却牟足了劲儿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要把他们的脸一一印进心里。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要她认,我没有犯过的错要她担污名,我被人陷害却没有人肯为我说句公道话。

领头的萧母被我目光所摄,不由得有些害怕,心中更是烦闷,一把将手放下,“沉。

冰冷的江水争先恐后地朝我涌过来,瞬间将我吞噬了。

恨意跟着江水一起将我包围,我们***,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10、

冷,好冷。

好像浑身泡在冰里面一样,沉沉的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当中,我感觉到有一股辛辣的液体流进我的嘴里,那水来得有些急,让我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
谁知我才刚刚一动,身侧就传来一个雀跃的声音,“公子,快来,她醒了!”

那声音远较一般男子更为尖利,我一听之下,立刻醒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个看上去有几分眼熟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长得十分俊朗,看身上衣衫也颇为华贵,应当出身不凡,见到我睁眼,他连忙笑道,“你可算醒了。

“我……你是谁?”声音嘶哑,竟是说不出的难听。

“大胆!”没等了一个年轻人说话,刚才开口的他的仆从就立刻喝道,“你这女子好不懂事——”

“住嘴。
”那个年轻人淡淡制止,他的仆从立刻噤声,立在了一旁。

只见那个年轻人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敝姓傅,家中排行第四,你可以称我傅四。
这是我的商船,我带着家中仆人要下江南一趟,正好路过江中,看到姑娘你落水了,于是将你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没有想到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虽然我经历了被污蔑,被沉塘,但依然侥幸没死。
老天爷还是留了我一命。

我立刻挣扎着起来,要给傅四公子行礼,“贱妾许氏曦月,多谢傅四公子救命之恩。
往后若是有什么差遣,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姑娘快快请起。
”傅氏公子连忙伸手扶我,“你身体虚弱,还是不要行此大礼了。
只是随手救了你,说什么报不报的。

“公子慈善,救命之恩,许氏没齿难忘。
”我被他扶起来,靠在床上。

只听傅四公子说道,“姑娘,你现在的身体还非常虚弱……”他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我,说道,“刚才大夫来说,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只是因为你在水里泡太久了,孩子没能保住……”

这句话像一道箭,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口。

我放在被褥上的手猛的一紧,傅四公子见了,立刻说道,“不过没有关系,你现在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有孕生子的。
只要你好好静养,这段时间不要想东想西,再当母亲是迟早的事情……”

我苦涩一笑。
我被萧府沉塘,身上被打上了永远不能去除的耻辱烙印,从今往后,我真的还有当母亲的机会吗?

萧宸铭为什么这么狠?不管他信不信,孩子始终都是无辜的。
他为什么要让孩子跟着一起不在了?孩子是无辜的啊!

我可怜的孩子,尚且没能见过这个世界,就被她父亲遗弃了。

见我一直不吭声,傅四公子想了想,问道,“我看姑娘既然已经有孕,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正应该在家中养尊处优才是,为什么会落水?可是不小心落下来的?姑***家人在何方?我这就派人把姑娘送回去。

我的家人……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不觉间,泪水就已经下来了,“我的家人早就已经去世。
嫁人之后,我一心侍奉公婆,***持家务,谁知前几天又被人冤枉,说跟人***,我夫君连问也不问一句,直接让人将我沉了糖……”

11、

听我这样说,傅四公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是你还怀有身孕啊!他竟然如此草率!”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与他本是指腹为婚,成亲之前从未见过,‘感情’二字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他在外面自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为了将她迎进府中,把正妻的位子给她,我这个指腹为婚的妻子当然就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如果不是为了梅姝姝,恐怕萧宸铭也不会连问也不问一句,直接就把我交给了萧母处理吧?

自古以来,母亲总是对儿子有十二万分的挂心。
在萧母眼中,我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女子,不将我置于死地不会罢休。
若说萧宸铭不知道这个结果,我是万万不信的。

“与人***一事本就是冤枉,我被关在柴房当中几日,饿的不行,出来之后吃了点东西就晕了,醒来一看,发现被人捆在床上,我提出要跟人当面对质,可是他们却不许……”

我说着数度哽咽,“就这样被稀里糊涂的沉了塘……若不是遇到了傅公子,恐怕我这条命早已经被阎***收去了……”

傅四公子静静听我讲完,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终究会有报应的,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他站起身来,说道,“你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又刚刚落了胎,要好好休养才是,我就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傅四公子带着仆从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当中,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了看被江水发泡的手,惨笑了一声。

许家虽然门庭不显,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但是当初在闺中的时候,我也曾是受父母宠爱着长大。
我的母亲跟萧母是手帕交,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了萧家。
没成想萧家就是这样来履行诺言的。

不仅想让我死,还要让我背上污名而死。
身上的耻辱比杀了我,还让我难过。

自从嫁进萧家,我一直***持萧家的一切。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出身跟萧家有着天壤之别,所以这三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走错一步路。

萧宸铭不在家中,纵然从未见到过那个人,但许曦月也想尽力做好这一切,告诉我自己是个称职的萧夫人,然而我做的这一切,最终被萧宸铭带回来的梅姝姝彻底打破了。

萧宸铭用梅姝姝告诉我,就算我这个萧夫人当的再称职,就算我在萧家再谨小慎微,也没有任何意义。

如此看来,这三年的时间根本就是喂了狗。

傅公子让我好好休养,我就算是把身体养好了,又能去哪儿呢?我活着一天不过是将这耻辱再延续一天,活不活的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惹麻烦而已。

麻烦我,也麻烦救命恩人。

我叹了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来,找了腰带,投到了梁上。

我这样的人活着没有意义,倒不如一死了之来得干净。

我搬了把凳子踩了上去,将我的脖子放在了已经系好死结的腰带上面,慢慢闭上眼睛,脚下一滑,那凳子“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12、

“你这是干什么?!”就在我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我感觉自己被人抱了下来,新鲜空气立刻争先恐后的涌进了我的喉咙,我没过多久就清醒了过来。

“咳咳……你叫***什么?我这样的人活着没有意思,也没处可去,咳咳……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好了我的救命之恩,你要结草衔环以报,难道你要打算留到下辈子?!下辈子谁还记得你啊!要报恩,就这辈子报。
下辈子又算什么?!”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是我思虑不周……但是纵然我有一颗报答之心,却没有报答之力。
我一介弱女,家中父母皆已病故,如今又成了见不得光的人,我哪儿还有能力去报答你的恩情呢?没准儿你让我死了,下辈子我投个好胎,还能帮你一把呢。

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傅四公子到底不忍心,叹了一口气,说道,“就别说那些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事情了,你难道就不想洗清身上的冤屈、就不想***吗?你丈夫那么对你,不仅害了你,还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不想有一天把他踩在脚下,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说他眼瞎吗?”

想,我当然想。

“可是想又能如何,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算是要刺杀他都没有本事,我哪儿还能等到这一天呢?”

“可是你现在要是死了,你就永远等不到这一天了。
人家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倒好,一上来便把青山烧了个精光,往后还能找到柴吗?”

傅四公子继续说道,“现在不能***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徐徐图之,总能找到机会的。
就算一直找不到,熬也要把他们给熬死啊。
难道你就甘心你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吗?”

他说的都在理,可是……我看了一眼自己,苦笑了一声,沉默不语的摇了摇头。

傅四公子看出我心中所想,连忙说道,“许姑娘,你就不用担心将来的去处了。
我虽然不才,但是多一个人的相应费用还是负担得起的。
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儿先住下来。
正好江南风光明媚,你也可以趁机散散心,***的事情,等回到京城再说吧。

眼下除了这样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我点了点头,“就多谢四公子了。

13、

江南风光明媚,风土人情决然不似京城,如果说京城是端庄大气,那么江南便是如小桥流水般的婉约。
此地风景也着实让我开了一番眼界。

我醒来之后也曾努力回想过,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傅四公子,然而却一无所获,最终还是作罢了。

既然我仅仅只是觉得熟悉,那就说明曾经的傅四公子并没有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从今往后,他的身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以前是在哪见过他的,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到了扬州之后,我们就下了船,傅四公子身边的那个声音尖利的小厮名叫满荷。

在满荷的安排下,我们住在扬州城里最繁华的客栈。
我因为刚刚失去孩子,又遭逢人生大变,心情一直都不是很畅快,如非必要,就连门也很少出。
我虽然现在已经不再是萧家的媳妇了,但以前身处闺中的习惯并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这一日,我原本是闲来无事,在房中描花样玩儿的,刚刚放下笔,就有人敲响了我的门。
这个时候会来找我的,除了傅四公子也没有旁人了。

我连忙起身给他打开门,果然一看,正是傅四公子。
见到我,傅四公子行了一个礼,说道,“久闻扬州繁华,我虽然身处北方也对此地早有向往,难得来一趟,今日天气又正好,想请姑娘出去走走,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别说只是让我陪他出去走走,就是是打算要了我的命,我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我跟傅四公子回了一个礼,“公子稍待,我换身衣服。

到底是闺中女子,不习惯抛头露面,我进去拿了一个帷帽戴在了头上。

扬州地处江南,空气湿润,此地植物丰富,虽说不是春天,也有不少花卉争先恐后的***。
傅四公子带着我,走在街上,他生来俊美,为人风趣,不时的跟我介绍着扬州的风土人情,虽说只有他们两人,一路行来,倒也不算沉闷。

“呀,”我被路边阿婆堆着卖的一丛白色小花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花瓣肥厚如玉,老远就闻到有香味扑鼻而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傅四公子一看便知道那是什么,跟我介绍的,“这是栀子花,是南方才有的,我们北方没有。

“是这样啊,真香。
”我拿了一束在手里闻了一下,果然香气扑鼻,旁边的那个阿婆适时说道,“这花是自家种的,初夏时节,带在身上,可以驱蚊避虫。
这位相公,给你家夫人买一束吧。

这个称呼叫的我和傅四公子皆是一愣。
戴着帷帽,看不清我脸上的表情,我却觉得自己此刻浑身滚烫,仿佛连那束栀子花都拿不住了。

我连忙往阿婆的篮子里一扔,一言不发的朝着前面走去,傅四公子看了我一眼,掏出钱,直接将阿婆的那一篮花全部买了,连声叫道,“许姑娘,你等等。

我听他叫自己,果然一顿,停下脚步,等着他上来。
傅四公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她,将那一篮子栀子花送到我面前,不太好意思的赔笑道,“阿婆不知道情况,随口乱叫的,你别往心里去。
这一篮子花当我赔罪了,还请姑娘看在鲜花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

“怎会……”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那一篮子栀子花给接了过来,我只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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