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儿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本就暗流涌动的医疗圈激起了巨***澜。尽管韩景渊极力压下负面报道,但纸包不住火,各种小道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曾经风光无限的院长妹妹成了活死人,而主刀者正是被他力捧上位的“新晋脑科圣手”温婉凝。这其中的讽刺和悲剧色彩,足以让所有知情者唏嘘不已。
韩景渊的世界崩塌了。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掌控一切的韩院长。他变得阴郁、易怒,整日守在韩宝儿的病房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昂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空荡落魄。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花重金从国外请来顶尖的神经科专家,但每一次会诊,结果都令人绝望。
“脑干损伤不可逆……”
“苏醒几率低于百分之一……”
“维持生命体征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些冰冷的判决,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看着病床上依靠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生命的妹妹,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女孩,如今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巨大的无力感和悔恨日夜折磨着他。
医院的事务他几乎完全撒手不管,副院长们战战兢兢,医院内部开始出现各种问题。曾经被他打压排挤的对手,也开始蠢蠢欲动。
而温婉凝,则陷入了另一种煎熬。
手术失败是她职业生涯中无法抹去的巨大污点。尽管她极力辩解,将原因归咎于“罕见的血管变异”和“不可预测的并发症”,但明眼人都清楚,以韩宝儿肿瘤位置的凶险程度,温婉凝强行接下这台手术,本身就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冒险。
医院里原本巴结她的人,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异样。以前被她压制的同事,也开始在背后议论纷纷。她“脑科圣手”的光环迅速黯淡,甚至有人私下称她为“植物人制造者”。
她试图去挽回韩景渊。她精心打扮,带着煲好的汤去医院,想用温柔和体贴安抚他。但现在的韩景渊,看到她就如同看到瘟神。
“滚!”一次,在病房外,韩景渊当着几个护士的面,狠狠打翻了她递过来的保温桶,滚烫的汤汁溅了她一身。他双眼赤红,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温婉凝,我看到你就想到宝儿躺在里面的样子!是你害了她!”
温婉凝脸色煞白,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这一次,韩景渊眼中只有厌恶,没有丝毫怜惜。周围护士们异样的目光更是让她如芒在背,她捂着脸,狼狈地逃离了医院。
她知道,她失去了韩景渊这座最大的靠山,也几乎失去了在医院立足的根基。恐慌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与他们的水深火热相比,我在贫民窟的出租屋里,却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期。
外界的风风雨雨,通过零星的广播和偶尔购买的旧报纸,断断续续地传到我耳中。我知道韩景渊在崩溃边缘挣扎,知道温婉凝声名狼藉。但这些消息,已经无法在我心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我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一件事上——训练我的左手。
仇恨是燃料,但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才是前进的轮子。我知道,没有实打实的能力,一切复仇都是空谈。
我扔掉了豆子,开始挑战更精细的物品。米粒、芝麻,最后是缝衣针。
灯光下,我伸出左手,手指依旧不如右手曾经那般修长灵活,但经过数月的残酷训练,它已经褪去了最初的笨拙和颤抖,多了一种沉静的力量。我屏住呼吸,用指尖捏起一根极细的缝衣针。
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我努力控制着指尖的每一丝微小的力道,将针尖对准另一只手上捏着的一小块白布。动作缓慢,却异常稳定。
穿针,引线。
细小的线头一次次从针孔旁滑开。我不急不躁,调整角度,再次尝试。
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在陈旧的木桌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右腕的旧伤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后,开始隐隐作痛,但我浑然未觉。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根针,那条线,和那个需要穿透的微小孔洞。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后,细白的棉线精准地穿过了针眼。
成功了。
我没有欢呼,甚至没有松一口气。只是用左手捏着那根穿好线的针,对着灯光,仔细地看着。
针尖锐利,线条柔韧。
这不再是简单的穿针引线。这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我左手的精细度和稳定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门槛。
虽然距离掌控精密的手术器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我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放下针线,走到那面斑驳的墙前。墙上,“韩景渊”和“温婉凝”那两个名字,依旧如同诅咒般刻在那里。
我伸出左手,用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名字。指尖传来墙壁粗糙的触感。
“还不够快。”我对着墙壁,轻声自语,眼神冰冷而坚定,“还要更快一些。”
“在你们彻底毁灭之前,我怎么能够……停滞不前呢?”
窗外,夜色深沉。
但我知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往往意味着,光明即将到来。
我的左手,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新的挑战。
而韩景渊和温婉凝的噩梦,还远未结束。山穷水尽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