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蛮横地钻进窗缝,扑在舒棠音的脸上。
那香气浓得发腻,像融化的蜂蜜顺着鼻腔往喉咙里淌,甜得她舌尖发麻。
她猛地睁开眼,头顶吊扇正以慵懒的节奏旋转,扇叶上积着的灰簌簌往下掉,落在泛黄的课桌上,与阳光里浮动的尘埃纠缠在一起。
刺眼的白光从窗外斜***来,在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尖锐得像是要把空气撕开一道口子,还有少年人特有的喧闹——后排男生用课本挡着偷偷打扑克,洗牌声窸窸窣窣;前排女生凑在一起分享新买的香膏,盖子开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更远处有人不小心碰倒了铁制铅笔盒,哐当一声惊得全班侧目。
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还陷在某个冗长的梦里。
讲台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班主任唾沫横飞地讲着开学注意事项。
他的白衬衫领口沾着些许汗渍,随着讲话的动作,镜片。
...
现在,她回来了。
桂花的甜香漫过鼻尖,蝉鸣依旧聒噪,黑板上的数字清晰得刺眼。
“舒棠音!”班主任严厉的声音突然炸响,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开学第一天就走神,想什么呢?”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有前排同学好奇的回头,有后排男生戏谑的吹口哨,还有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里藏着看好戏的意味。
舒棠音的脸颊猛地发烫,像被泼了一盆热水,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里。
是岑墨。
他不知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眼神里的厌烦和不耐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她是什么粘在鞋底的脏东西,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那眼神和记忆里无数次出现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冰冷、锋利,带着能瞬间刺穿人心的力量。
舒棠音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慌乱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
...
午休的**像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叮铃”一声绷开在闷热的空气里。
教室里瞬间掀起一阵桌椅碰撞的喧闹,有人抱着篮球往操场冲,有人趴在课桌上补觉,还有人围在一块儿分享从家里带来的便当。
舒棠音打开保温桶时,林薇薇正举着半个三明治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阿姨也太厉害了吧!”林薇薇戳了戳保温桶里的糖醋排骨,琥珀色的酱汁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这色泽,这香味,比学校食堂的红烧肉强一百倍!”舒棠音笑着把筷子递过去:“尝尝?我妈说多放了***,应该合你口味。
”上一世她总嫌带便当麻烦,每天中午都攥着零花钱在食堂排队,只为能恰好排在岑墨后面,哪怕只能看到他后脑勺的发旋。
直到后来妈妈生病住院,她才知道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里藏着多少细碎的关心——比如知道她爱吃排骨,特意早起去菜市场挑最新鲜的肋排;知道她怕胖,把糖醋汁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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