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凌晨开始下的。
先是几声试探性的闷雷滚过城市上空,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稀疏的噼啪声。
苏晚当时正趴在书桌前改稿,笔尖悬在纸面三毫米处,盯着那句“月光像被揉碎的锡箔纸”看了足足十分钟。
直到后颈的肌肉传来尖锐的酸胀,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发现天已经亮透了,只是被厚重的乌云压得像块浸了水的灰布。
后来雨就下大了。
不是江南梅雨那种缠绵的淅沥,是带着北方初秋戾气的瓢泼大雨。
雨点密集得像无数根透明的针,扎在防盗窗的铁栏杆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又汇成水流顺着窗沿往下淌,在墙根积成小小的水洼。
风裹着雨丝钻进没关严的窗缝,带着潮湿的凉意扑在苏晚**的小臂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短袖待了整整一夜。
书桌一角的电子钟显示下午三点十七分。
屏幕右下角的文档状态栏固执地停留在“1478字”,距。
...
就在她准备把投影仪重新包起来的时候,指尖无意间划过机身背面。
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圆形孔,像是充电口。
苏晚犹豫了一下,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充电线。
她的充电器总是乱七八糟地堆在抽屉里,安卓的、苹果的、Type-C的,纠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线绳。
试到第三根线的时候,插头终于**了那个圆孔。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指示灯亮起。
苏晚皱了皱眉,正想拔下来,茶几对面的白墙上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蓝光。
不是普通投影仪那种刺眼的光束,而是像被水稀释过的蓝,带着流动的质感,像一汪浅浅的湖水。
紧接着,无数条纤细的蓝色光线从机身里涌出来,在空中交织、缠绕,形成密集的数据流。
那些线条像是有生命似的,顺着墙壁向上攀爬,又在天花板上散开,像极了夏夜被惊扰的萤火虫群。
苏晚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跳动。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住。
...
累吗?当然累。
苏晚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指尖悬在键盘上,却连一个字都敲不出来——这已经是她赶稿的第十七个小时了,眼前的小说手稿像块吸了水的海绵,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累到昨天晚上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写满文字的深渊,那些字像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累到现在看东西都有点模糊,眼前的少年时而清晰,时而像隔着一层水雾。
累到……刚才差点对着一个虚拟AI发脾气。
“嗡——”电脑突然震了一下,苏晚以为又是编辑催稿消息,眼底瞬间漫上戾气,差点抬手砸向屏幕。
可余光里,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从茶几旁慢慢凝实,薄荷色毛衣上的纹路泛着柔光,少年低垂的眉眼间,睫毛上的莹光像落了星子。
她看着君君,看着他手里那个快要融化的虚拟蛋糕,突然泄了气。
“苏晚女士,您的心率超过110次/分,肩颈肌肉紧张度92%,体力值只剩32%。
”。
...